和徐漾躺在一起的時候,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攥著我的手。
她的手掌變得有些粗糲,摩挲著我的手心給我最安心的感覺。
我靠在她的肩頭:「阿漾,我是不是很軟弱,我選擇躲起來,我不想看見他們了?!?/p>
「不是的,寧琪,你永遠沒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,同樣你沒辦法用抗爭來扭轉你媽媽和哥哥的偏心,還不如逃走?!?/p>
疼痛再次席卷全身,我臉色發白,從包里拿出止疼藥。
元寶趴在一旁,小聲地嗚咽。
徐漾喂我藥的時候,手掌都在顫抖。
我強扯起一個笑意:「阿漾,我還有件事情,要你幫忙。
「阿漾,我媽一直都說,我花了顧叔叔很多錢,從小到大上學的錢,還有大學和讀研的生活費,這些年我攢了不少錢,這五十萬,你幫我打給他們的賬戶?!?/p>
「阿漾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臨死前偏偏還要麻煩你一場,我實在過意不去,那張卡里還有十五萬,就當是我留給你最后的禮物吧,好不好?」
徐漾看著我重重地嘆了口氣:「寧琪,這些錢,你還不如留著好好治病?!?/p>
我搖搖頭:「阿漾,我沒有時間了?!?/p>
她不再多說話,只是背對著我不停地擦眼淚,我從身后擁著她:「阿漾,對不起啊,真的難為你了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如果你覺得不吉利,我可以自己死遠一點的?!?/p>
「寧琪,你混蛋,我也有錢,我有很多羊群,還有牛群,我可以為你掏醫藥費,我們好好治病,好不好?」
我紅著眼睛揉著她的頭發:「阿漾,你知道嗎,我現在連直立地站著對我來說都是痛苦,我想漂漂亮亮地死去,我不想化療,不想掉頭發,更不想死在那個有他們的城市?!?/p>
徐漾不再逼我去看醫生。
那天她握著我的體檢單,在草原上坐了很久。
我坐在蒙古包里的時候,都能聽見她放肆地大哭。
她替我將卡里的錢打到了顧叔叔的卡上。
我媽難得給她打來電話:「寧琪那孩子是不是還在鬧別扭?她去找你了是吧?那阿姨就放心了,你跟她講一聲,錢我們收到了,正好可以用來給芝芝看病?!?/p>
徐漾忍不住嘲諷:「阿姨,要是寧琪快死了,你會像守著段芝芝一樣守著寧琪嗎?」
我媽的聲音激烈并伴隨著尖銳:「徐漾,你告訴寧琪,讓她不要和芝芝斤斤計較?!?/p>
徐漾忍不住戧聲:「阿姨,寧琪的一顆腎,不夠這些年還你們的養育之恩嗎?」
我媽頓了頓,沒有回話,她掛掉了電話。
我知道的,我太了解她,面對段芝芝的時候她才是一個真正的母親,慈愛疼惜;面對我的時候,除了逼迫我早些懂事,不要和妹妹斤斤計較,她對我從來沒有什么別的話。
就連我考上名校的時候,她都是淡漠地看了一眼通知書,再沒有別的表現。
只是因為段芝芝的成績連三本都上不了。